【台丽】影楼里平静如流水的日子。
3.
于曼丽认为，军统大本部应当下一条命令，要求所有据点不许养鸟。
前些日子明台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只金丝雀，通体金黄的羽毛，又配了个金灿灿的铁笼子，乍一看还挺好看的。说是在花鸟市场瞧见一只小金丝雀可怜巴巴的一只被大鸟欺负，便给买了下来，想寄养在影楼，也算给这偌大的房子添点生气。
于曼丽和郭骑云都没养过鸟，手忙脚乱地挂笼子、添食，活像侍弄祖宗。明台说了，这是名贵品种，得好好照顾，鸟食要用专门的，配鸡蛋黄一天三次喂。水要给足。每天早上带出去遛一次。于曼丽将明台交代的一一记好，严肃得像听他布置任务。
“你干嘛这么紧张——还拿个小本。你看，那金丝雀像不像你？”
明台故意打趣她，换来她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眼刀。其实明台说这话多半是在活跃气氛，要非说于曼丽跟金丝雀哪儿像，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个词，好看。
金丝雀在影楼安家了，于曼丽和郭骑云（主要是于曼丽）为鸟所困的日子开始了。
这些天大本部电文来得极少，上海A区似乎迎来了一段罕见的太平日子。没任务的时候，于曼丽更倾向于睡到自然醒。军校的作息使然，她就算自然醒，也不会超过九点钟。但，不可能早得像那只初来乍到的金丝雀一样。
上海的天还没亮，天边一丝白都没有，夜空只是由漆黑变成了深蓝，月亮还流连在树梢，金丝雀就展开歌喉，开始了一天的歌唱。于曼丽睡得浅，没一会儿就让它给“唱”醒了，披着睡衣下楼一看，这小祖宗在笼子里跳得是挺欢，可现在才四点多。那还能怎么办？出去遛鸟呗。反正是不指望郭骑云再起来了。
于曼丽大致一收拾，出门五点多。接受了不少五六十岁遛鸟的老先生的问候乃至教导之后，真是连把鸟送去明公馆的心思都有了。
喂食就更没那么容易了——毕竟，这只金丝雀是真的不太好伺候。明台交代的配食方法，它似乎并不买账，却在影楼常驻两大位束手无措的时候，一个展翅准确无误地叼住了朝它飞来的一只蚊子。
“还用蛋黄配鸟食，人都舍不得吃蛋黄。…不会要我们天天抓蚊子给它吃吧？”
郭骑云叹了口气，一口将配鸟食没用完的蛋黄吃完了。
“要不，等明台来了，问问他？”
明台是早饭后来的，美其名曰看看影楼的新成员融入得怎么样。听闻这鸟能吃蚊子，险些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一展身手。
“于曼丽，你不是总说傍晚出门蚊子多吗。那你就把它带上。我听说，傍晚五六点钟也是遛鸟的好时候。——你怎么了，昨晚没睡好吗？”
“…今天醒太早了。”
至于第一个问题，于曼丽其实想说，我为什么要在买菜的时候带只鸟呢。
“组座，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要不，就给它抓点虫子来吃吧。现在正好夏天，晚上昆虫多，抓两只也不费劲。”
上海A区行动组组长如是说。
于曼丽表示宁可早起遛鸟，坚决不会出手抓虫子。于是抓虫子喂鸟的重任就落在了郭骑云身上。
当天午休醒过来，于曼丽就在自己房间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两只白白胖胖的虫子。
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，怕虫子倒不至于。只是若一个不小心让虫子爬到床上，那感觉也终归不好。于曼丽心如止水地取了草纸将那两只虫子处理掉，下楼去找郭骑云。
果然，那厮正举着一只玻璃罐子，罐子里正是她床头柜上那种虫子。
“这虫子哪儿来的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。在我们厨房附近，后门那边，有不少。”
“…这好像是米虫吧。…快去看看我们存的米！”
事实证明，女人的第六感比男人准确得多。影楼的米，的确生虫子了。
就在于曼丽拖起米袋子打算把它扔掉时，郭骑云却把她拦住了。
“既然这鸟喜欢吃虫子，不如等我把虫子先挑出来…？”
“…那你自己处理。”
于曼丽心想，就算军统不下指令，等到明台再过来，她也要给明台下一道指令：
影楼从今以后禁止养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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